2010年9月17日星期五

菲律賓馬尼拉挾持人質事件 倖存者李滢铨撰写 之一(转帖)

早上,天降大雨,心情兀地沉重,心头充满阴霾。一句话,一段文字,有时候就能邀来漫天愁云。

在刘立的《有空来看看》部落格上看到龙爷传送给他的一篇文章,痛心叙说马尼拉夹持人质事件,很是震撼!

身在现场车里的倖存者李滢铨,讲述当时人质们面对枪手的心理演绎过程,读了,很心痛,很感慨。


还死伤者公道,不向弱者抽刃

星期三晚,政府包机在机场降落后,受惊过度的母亲就在家人的陪同下到了政府安排的车上等候,我一人站在众多死者家属之中,静静参加了遗体告别仪式。风笛奏着《Amazing Grace》,很庄严,也很凄凉。我看着棺木上的白布贴着一个个的团友名字,泪水如注。谁会想到这个旅行团回到香港时会是这个样子?

我泪眼看着傅太带着她的一对子女到她丈夫遗体棺前告别。她只有四岁的小女儿在飞机上不时娇滴滴的问母亲:妈妈,为什麼爸爸回香港但是不回家?妈妈,为什麼我闭上眼睛会看到爸爸?一句句稚子无知的问题,听得人心绞痛,可敬的是傅太仍坚强得很,仍以逗小孩的声音平和地对女儿说爸爸已上天国,让女儿和爸爸说再见,过了一会,才传来她痛哭的声音。还有汪小妹的呆滞眼神,如所有情绪被抽乾了,让人看得心痛。下机前,我走到导游Masa的母亲前面,握着她的手,不知道跟她说什麼,只能说,我很想谢谢Masa,他一直很照顾团友,直到最后一刻。

回家的路上,我透过车窗看着天上的月亮,圆得让人心痛,不知是农历十五还是十六,又是那麼亮,亮得那麼冷漠。

这几天我把事情想了很多遍,心裏有极大的愤怒和悲伤,还有说不出的愧疚。我一直在想,为什麼我们没有行动起来拯救自己?为什麼在漫长的等待过程后,我们仍静静期盼那似乎是永不会来的救援、把自己的命运交付那无能的政府?

我们当中确是有想过要自己起来制服枪手的,到底是什麼让我们犹豫了?是我们害怕,也是因为我们都相信枪手并不想杀人,我们一直以为事件会和平解决,当然,我们最大的错误是我们高估了当地警察的能力。

枪手大概是早上十时左右上车,当时我们刚要离开菲律宾国父纪念古堡。他上车时以菲语叽哩咕噜了一堆,后来用了一些简单英语,在当地导游的翻译下,我们明白他是一个警察,认为自己被无理革职,原来他明年一月就要退休了,他要求政府重新调查,让他复职,让他可以重得失去的百万元披索退休金。

枪手又多次向我们道歉,他说他也不想这种事发生在我们身上,说只是想我们帮他,逼政府注意他的个案,他三番四次强调不会伤害任何人,只要我们合作帮他。他请导游把我们的手机没收,但是并没有认真检查我们是否真的交出手机(这让我其后后悔自己真的交出了手机),他又强调他不是要我们的手机,只是暂时收走而已,他又说他不是要我们的钱,真的,他从来没有查看或要求我们交出任何财物。

不久,他容许肚痛的李老太下车,让傅太带着几个小孩下车,又让患糖尿病的李老伯下车,这都让我们认为,他是拥有最基本的人道关怀,认同要照顾老幼病残,所以他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。在他最后开枪之前,他从来没有把枪指向我们任何一个人,从来没有威吓过我们,只要我们告诉他「toilet」,他都会挥手示意让我们去,於是十个小时内,大家都在车尾堆满杂物的小室内以胶袋如厕。

首几个小时,枪手说电话时,语气平静,有时还语带笑意,一声声「ok、ok」的,让我们心宽,间或又再强调不会伤害我们,还容许外面两次送饭给我们。一直到黄昏之前,大家虽然是担心又害怕,但车内的气氛算是平和,并不恐怖。

我看了好几次自己的掌纹,想,我的生命线很长呢,以前看掌好多次,不同的睇相佬不是都这样说的吗?我对自己说,这次事件只是闹剧,一定会圆满解决。

(待续)

鸣谢:刘立、龙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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